1937年9月13日深夜,淞沪战场罗店前线。
漆黑的夜幕下,炮声如雷,火光冲天。日军的炮弹像雨点般砸向中国军队的阵地,每一声爆炸都在大地上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。硝烟弥漫,泥土飞溅,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和血腥味。
在离前沿阵地不到两公里的一座破败的农舍里,三个满身泥土和硝烟的军官正围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八仙桌旁。昏黄的煤油灯光照在他们疲惫的脸上,映出深深的阴影。
"报告!"一个传令兵踉跄着冲进屋内,军装上全是弹片划破的口子,"119旅请求紧急支援,前沿三个连已经打得只剩不到一个排了!"
坐在中间的郭汝瑰眉头紧锁,他是第14师42旅旅长,这间农舍原本是他的旅部。但就在两小时前,左翼第67师119旅的指挥所被日军重炮直接命中,旅长胡琏带着仅存的几个参谋逃了出来;右翼第40旅的指挥所也在半小时前被炸毁,旅长阙汉骞同样狼狈地撤到了这里。
三个旅长,原本各自指挥着近八千人的部队,如今却挤在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破屋里,共用着一部电话、一张地图、一盏煤油灯。
胡琏咬着牙,双拳紧握:"娘的,老子的旅部参谋、副官全被那一炮炸没了!要不是我正好出去撒尿,现在也成肉泥了。"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死里逃生中完全恢复过来。
阙汉骞苦笑着摇头:"伯玉兄,你算幸运的。我那边整个指挥所都被夷为平地,连电台都被炸烂了,现在连上级都联系不上。"
郭汝瑰看着两位同袍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们三人虽然同属陈诚的土木系,平日里也算熟识,但像现在这样三个旅长挤在一间屋里指挥作战,实在是前所未有。更让人揪心的是,他们手下的部队已经在罗店血战了整整七天,伤亡惨重,弹药也即将告罄。
"轰隆!"又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,整间屋子都在颤抖,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,落在三人的军帽上。
郭汝瑰站起身,走到墙角那张简陋的地图前,指着罗店一带的标记:"现在的情况很明确,日军想从罗店突破,直插我军防线后方。我们三个旅是这道防线的关键,一旦被突破,整个淞沪战场的局势就会急转直下。"
胡琏跟着站起来,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:"那就跟鬼子拼了!大不了一死,总不能让小鬼子就这么轻易过去。"
就在这时,电话铃急促地响起。郭汝瑰拿起话筒,传来的是第18军军长罗卓英焦急的声音:"汝瑰,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?能不能顶住?"
"军座,我们三个旅的指挥所都被炸了,现在都挤在我这里。部队伤亡过半,但阵地还在我们手上。"郭汝瑰如实报告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罗卓英的声音有些哽咽:"你们三个,都是我18军的骨干。无论如何,要守住阵地。援军正在路上,弹药也会尽快送到。"
挂上电话,郭汝瑰转身看着胡琏和阙汉骞:"军座说援军和弹药都在路上。"
胡琏苦笑:"在路上?等援军到了,我们恐怕都成了罗店的泥土了。"
窗外,炮声更加密集,整个夜空都被照得通红。三个旅长相视无言,都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惨烈。但他们也都明白,身后就是上海,就是千万同胞,退无可退。
02
时间回到十天前。
1937年9月3日,郭汝瑰正在苏州第14师师部开会,突然接到师长霍揆彰的紧急命令:"汝瑰,情况紧急。42旅旅长临阵畏缩,你立即接替他,带部队上前线!"
郭汝瑰愣了一下。他原本是第14师参谋长,一个典型的"白面书生",陆军大学第十期毕业,在军中一直以参谋见长。让他直接带兵上前线,而且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,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。
"师座,我能行吗?"郭汝瑰有些犹豫。
霍揆彰拍了拍他的肩膀:"汝瑰,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。42旅八千弟兄需要一个能打仗的旅长,我相信你。记住,守住南塘口,那是我们防线的关键。"
郭汝瑰深吸一口气,敬了个军礼:"是!保证完成任务!"
当天下午,郭汝瑰就赶到了42旅旅部。看着眼前这些疲惫不堪的官兵,他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。这些士兵,最大的不过三十岁,最小的才十六七岁,他们本该在家乡的田野上耕作,在学堂里读书,现在却要拿起枪,去面对装备精良的日军。
"弟兄们!"郭汝瑰站在一个弹药箱上,大声说道,"我是你们的新旅长郭汝瑰。我知道大家都很累,也知道前面的仗不好打。但是,我们身后就是上海,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。我们退一步,鬼子就进一步。今天,我郭汝瑰就和大家一起,守在这里,不后退一步!"
士兵们抬起头,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新旅长,眼中有疑惑,也有期待。
"旅长,我们的弹药不多了。"一个营长走上前说道。
郭汝瑰点点头:"我知道。但是没有子弹,我们还有刺刀;没有刺刀,我们还有拳头。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,就不能让鬼子过去!"
就在这时,一个瘦小的传令兵跑过来:"报告旅长,师部送来一封信。"
郭汝瑰接过信,是霍揆彰的亲笔信。信中只有一句话:"汝瑰,今天是你三十岁生日,祝你生日快乐。守住阵地,活着回来。"
郭汝瑰愣住了。他这才想起,今天农历八月初九,确实是他的生日。三十岁,人生正当年,却要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度过。
他把信小心地折好,放进上衣口袋,然后拿出纸笔,写下了一封绝笔信:
"师座钧鉴:我八千健儿已经牺牲殆尽,敌攻势未衰,前途难卜。若阵地存在,我当生还晋见钧座。如阵地失守,我就死在疆场,身膏野革。他日抗战胜利,你作为抗日名将,乘舰过吴淞口时,如有波涛如山,那就是我来见你了。"
写完这封信,郭汝瑰把它交给传令兵:"如果我战死了,就把这封信交给师座。"
传令兵眼中含泪,用力点头。
当天夜里,日军对南塘口发动了疯狂的进攻。炮弹如雨点般落下,整个阵地都在燃烧。郭汝瑰亲自带队冲在最前面,当一个连长中弹倒下时,他立即接过指挥;当机枪手牺牲时,他亲自操作机枪扫射。
"旅长,您不能再往前了!"警卫员拉住他。
郭汝瑰推开警卫员:"我如果躲在后面,弟兄们怎么会拼命?"
就这样,42旅在郭汝瑰的带领下,硬生生地顶住了日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。七天七夜,八千人的部队打到只剩两千人,但阵地始终在中国军队手中。
而就在这七天里,郭汝瑰的名字传遍了整个18军。这个"白面书生"用实际行动证明,他不仅会参谋,更会打仗。
03
9月13日的夜晚,对于挤在一间破屋里的三个旅长来说,注定是个不眠之夜。
凌晨两点,电话再次响起。胡琏抓起话筒,传来的是他手下一个团长焦急的声音:"旅长,我们没有子弹了!整个团就剩下不到一千发子弹,根本顶不住鬼子的进攻!"
胡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他本来就因为旅部被炸而心情糟糕,现在又传来这样的消息,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。
"没有子弹?"胡琏对着电话咆哮道,"没有子弹怎么了?我也没有子弹!你自己想办法!"
说完,他愤怒地把电话摔在桌上,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。
郭汝瑰看着胡琏,心中明白他的愤怒和无奈。但是,这样处理绝对不行。如果前线的部队借口没有弹药而撤退,不仅阵地会丢失,胡琏作为旅长也要承担责任。
"伯玉。"郭汝瑰走过去,平静地说道,"不能这样处理。"
胡琏抬起头,眼中还带着怒火:"那你说怎么办?我真的没有子弹了!"
郭汝瑰沉思了一下,说道:"如果前线的部队借口没有子弹退下来,丢了阵地,损失就大了。将来这个账不好算,你也要跟着吃瓜落。"
胡琏愣了一下,怒火渐渐平息,但语气中还是带着绝望:"可是我真的没有弹药了啊。"
郭汝瑰转身走到墙角,那里堆着42旅刚刚运到的一批弹药。虽然不多,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。
"伯玉,你马上通知你的团长,就说郭旅长的子弹运到了,可以分着用,快派人来领。"郭汝瑰说道。
胡琏不敢相信地看着郭汝瑰:"汝瑰,这是你们42旅的弹药,你自己的部队也需要啊。"
郭汝瑰摇摇头:"现在不是分你我的时候。你的阵地在我左翼,如果你守不住,我的侧翼就暴露了,大家都得完蛋。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,要死一起死,要活一起活。"
阙汉骞这时也站起来:"汝瑰说得对。我40旅还有一些手榴弹,也分给你们一些。"
胡琏的眼眶有些湿润。在这生死关头,这两个同袍的支援,比什么都珍贵。他深深地鞠了一躬:"汝瑰,汉骞,这个情,我胡琏记一辈子!"
郭汝瑰拍了拍他的肩膀:"别说这些。赶紧通知你的团长,让他们坚守阵地。记住,告诉所有人,弹药不足的时候,各部队要互相支援,谁也不许借口没有弹药就撤退!"
胡琏重新拿起电话,声音坚定有力:"喂,是我。听着,郭旅长的弹药刚运到,你立即派人来领。记住,给我守住阵地,谁敢后退一步,我毙了他!"
挂上电话,胡琏转身对郭汝瑰说:"汝瑰,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,你还能想到支援我,还能这么冷静地处理问题,真是不简单。"
郭汝瑰苦笑:"哪有什么不简单。我们都是黄埔出来的,都是为了保家卫国。现在鬼子打到家门口了,我们不团结起来,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弟兄?"
窗外,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,新的一天即将来临。但对于这三个旅长来说,这意味着更加惨烈的战斗即将开始。
"准备吧,天一亮,鬼子肯定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。"郭汝瑰说道。
三人相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。他们知道,也许今天就是他们的最后一天,但他们也知道,即使战到最后一人,也要守住阵地。
04
天刚蒙蒙亮,日军的炮击就如期而至。
这一次,日军动用了前所未有的火力。据后来的统计,仅仅在9月14日这一天,日军向罗店一线发射的炮弹就超过了一万发。上千间民房被轰塌大半,国军的简易阵地也被轰毁大半。
在那间摇摇欲坠的农舍里,三个旅长正在紧张地指挥着战斗。
"报告!"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冲进来,"42旅一营阵地被突破,营长王德明阵亡!"
还没等郭汝瑰说话,又一个传令兵跑进来:"119旅二营请求支援,他们已经打退了鬼子三次冲锋,伤亡过半!"
"40旅三营阵地告急,鬼子的坦克上来了!"
坏消息一个接一个,三个旅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。
胡琏突然站起来:"不行,我得亲自上前线看看。"
"伯玉,你疯了?"阙汉骞拉住他,"你是旅长,不是连长!"
"可是坐在这里,我什么也做不了!"胡琏挣扎着。
郭汝瑰走过去,按住胡琏的肩膀:"伯玉,冷静点。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逞个人英雄,而是如何指挥部队守住阵地。"
他转身走到地图前,仔细研究了一下敌我态势,然后说道:"现在的情况是,鬼子想从正面突破,我们硬碰硬肯定吃亏。但是,我们可以利用地形,让鬼子付出更大的代价。"
"怎么做?"胡琏和阙汉骞同时问道。
郭汝瑰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:"这里、这里,还有这里,都是制高点。我建议,我们把剩余的机枪集中部署在这些地方,形成交叉火力。同时,在阵地前沿挖反坦克壕,埋地雷。鬼子的坦克虽然厉害,但在这种地形下,也发挥不出太大作用。"
阙汉骞点头:"有道理。但是,我们现在人手不足,挖反坦克壕恐怕来不及。"
"那就动员老百姓。"郭汝瑰说道,"罗店附近还有不少没撤走的百姓,只要我们说明情况,他们一定会帮忙的。"
就在他们商议对策的时候,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了。
"郭旅长,有人找您。"警卫员进来报告。
郭汝瑰走出去一看,竟然是上海市民慰问团的代表,领头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。
"郭旅长,我们是上海市民代表,听说你们在这里血战保卫上海,特地来慰问。"老先生说着,身后的人抬上来几个大箱子,"这里有一些药品、食物,还有上海市民捐赠的慰问金。"
郭汝瑰感动得热泪盈眶:"谢谢,谢谢乡亲们。但是这里太危险了,你们赶紧撤吧。"
老先生摇摇头:"郭旅长,你们在前线拼命,我们在后方也不能闲着。我听说你们需要人手挖战壕,我已经组织了三百多个青壮年,都是自愿来帮忙的。"
胡琏和阙汉骞也走了出来,看到这一幕,都被深深震撼了。
"乡亲们,这里真的太危险了。"胡琏说道。
"危险?"老先生笑了,"你们这些当兵的都不怕死,我们老百姓怕什么?上海是我们的家,我们不能看着鬼子糟蹋我们的家园!"
就这样,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,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:穿着军装的士兵和穿着便装的百姓一起挖战壕、筑工事。炮弹不时在附近爆炸,但没有一个人退缩。
郭汝瑰看着这一幕,对胡琏和阙汉骞说:"看到了吗?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守住阵地的原因。不是为了什么军令,而是为了这些相信我们、支持我们的百姓。"
05
下午三点,日军发动了最猛烈的一次进攻。
这一次,日军不仅出动了步兵、坦克,还调来了海军的舰炮支援。巨大的炮弹从海上飞来,在阵地上炸出一个个巨大的弹坑。
"轰!"一发炮弹正好落在农舍旁边,巨大的冲击波把屋顶掀掉了一半。三个旅长都被震倒在地,耳朵嗡嗡作响。
郭汝瑰最先爬起来,他摇了摇头,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。胡琏和阙汉骞也挣扎着站起来,三人相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灰土和血迹。
"电话还能用吗?"郭汝瑰问道。
警卫员检查了一下:"还能用!"
"立即联系各部,了解情况!"
很快,前线的消息传来:42旅的阵地被突破了两处,119旅的一个营几乎全军覆没,40旅的预备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。
"不行了,再这样下去,阵地肯定守不住。"阙汉骞绝望地说道。
胡琏咬着牙:"那就是死,也要死在阵地上!"
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,郭汝瑰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
"传我的命令,42旅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,包括旅部的警卫连、通信兵、炊事兵,所有能拿枪的人,全部上前线!"
"旅长,那您的安全……"参谋长担心地说。
"我的安全?"郭汝瑰笑了,"阵地都守不住了,还谈什么安全?告诉弟兄们,我郭汝瑰就在这里,和大家共存亡!"
胡琏和阙汉骞被郭汝瑰的决绝所感染,也纷纷下令把自己的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。
"弟兄们,跟鬼子拼了!"
在三个旅长的带领下,中国军队发起了殊死反击。他们用血肉之躯,硬是把已经冲上阵地的日军又赶了下去。
这场反击战一直打到天黑。当夜幕降临的时候,阵地依然在中国军队手中,但代价是惨重的。三个旅加起来,能战斗的士兵已经不足三千人。
06
夜深了,激战了一天的战场暂时安静下来。
在那间已经没有屋顶的农舍里,三个旅长瘫坐在地上。他们的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,上面全是泥土、血迹和火药的痕迹。
"汝瑰,"胡琏打破了沉默,"今天要不是你分给我弹药,我的阵地早就丢了。"
郭汝瑰摆摆手:"别说这个了。我们能活到现在,已经是奇迹了。"
阙汉骞苦笑:"是啊,奇迹。可是明天呢?我们还能创造奇迹吗?"
三人都沉默了。他们心里都清楚,以现在的兵力和弹药,明天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末日。
就在这时,电话响了。郭汝瑰接起电话,传来的是第18军军长罗卓英的声音:"汝瑰,你们还好吗?"
"军座,我们还活着,阵地还在。"郭汝瑰疲惫地回答。
"好,很好!"罗卓英的声音有些激动,"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,第98师的援军已经到达,明天一早就会接替你们的阵地。你们可以撤下来休整了。"
"真的?"郭汝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"真的!你们打得太好了,军委会已经通令嘉奖。陈诚长官特别提到了你们三个旅,说你们是18军的骄傲!"
挂上电话,郭汝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胡琏和阙汉骞。三人相视一眼,突然都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"活下来了,我们活下来了!"胡琏喃喃地说道。
"是啊,活下来了。"郭汝瑰看着窗外的夜空,"可是那些牺牲的弟兄,却再也回不来了。"
三人又陷入了沉默。在这七天七夜的血战中,他们三个旅近两万人,最后只剩下不到五千人。那些年轻的生命,永远地留在了罗店这片土地上。
"汝瑰,"胡琏突然说道,"等这场仗打完了,如果我们都还活着,一定要好好喝一场酒。"
郭汝瑰点点头:"好,一定。"
阙汉骞也笑了:"算我一个。我们三个,也算是生死之交了。"
谁也没有想到,这个约定,要等到很多年以后才有机会实现。而那时,他们已经各奔东西,甚至站在了不同的阵营。
07
第二天清晨,第98师的部队如约到达,开始接替阵地。
三个旅的残部开始撤退。临走前,郭汝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。短短七天,这里从一个宁静的江南小镇,变成了人间地狱。但也正是在这里,中国军人用血肉之躯,挡住了日军的铁蹄,为整个淞沪会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。
撤退的路上,胡琏走到郭汝瑰身边:"汝瑰,这几天的事,我会记一辈子的。"
郭汝瑰拍了拍他的肩膀:"伯玉,我们都是军人,做了该做的事。"
"不,不一样。"胡琏认真地说,"在最危急的时候,你能想到支援我,能那么冷静地处理问题,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。我胡琏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,你算一个。"
郭汝瑰笑了:"过奖了。我们都是为了打鬼子,为了保家卫国。"
"我是认真的。"胡琏停下脚步,郑重地说,"汝瑰,不管以后发生什么,你都是我胡琏的兄弟。"
郭汝瑰也停下脚步,看着胡琏真诚的眼神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:"伯玉,你也是我的兄弟。"
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。在这个血与火的战场上,他们结下了生死之交。
多年以后,当胡琏回忆起这段往事时,他总是对人说:"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情况下,郭汝瑰还能想到支援我,还能那么冷静地分析局势,真是不简单。他不仅有勇,更有谋,是个真正的将才。"
而这句评价,成了胡琏对郭汝瑰最真诚的赞美,也是对那段战火岁月最深情的回忆。
08
撤下来的部队被安排在苏州休整。
郭汝瑰的42旅驻扎在一个废弃的学校里。这所学校在战前是苏州有名的中学,现在却成了伤兵医院。教室里摆满了病床,操场上搭起了临时手术室,到处都是呻吟声和血腥味。
郭汝瑰巡视着伤兵,心情沉重。这些伤兵,很多都是跟着他从南塘口一路打到罗店的老兵。他们用生命和鲜血,为国家赢得了时间,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,忍受着伤痛的折磨。
"旅长!"一个缺了右臂的士兵看到郭汝瑰,挣扎着想要起身敬礼。
郭汝瑰赶紧按住他:"躺着,躺着。你叫什么名字?"
"报告旅长,我叫李大海,42旅一营三连的。"士兵咧嘴笑道,露出被炮弹震掉的几颗牙齿。
"李大海,好名字。"郭汝瑰握住他的左手,"伤好了有什么打算?"
李大海的眼神黯淡了一下:"我这样子,恐怕不能再打鬼子了。旅长,我就一个请求,等我伤好了,让我留在部队吧,哪怕是做个炊事兵也行。"
郭汝瑰的眼睛湿润了:"好,我答应你。42旅永远是你的家。"
正说着,胡琏走了进来。他的119旅就驻扎在隔壁,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"汝瑰,刚接到命令,陈诚长官要见我们。"胡琏说道。
两人来到陈诚的临时指挥部。这位第15集团军总司令看起来也很疲惫,眼中布满血丝。
"汝瑰,伯玉,坐。"陈诚示意他们坐下,"你们在罗店打得很好,非常好。我已经向委员长汇报了,他很满意。"
"长官过奖了。"郭汝瑰谦虚地说。
陈诚摇摇头:"这不是过奖,是实话。你们知道吗,日军的松井石根在给东京的电报里特别提到了你们。他说,和他们交战的是中国军队中最精锐的部队。"
胡琏苦笑:"最精锐?我们都快打光了。"
"正因为你们顶住了,才给了我们调整部署的时间。"陈诚站起来,走到地图前,"现在,战局已经发生了变化。日军在罗店损失惨重,不得不改变战略。而我们,也需要做出调整。"
他转身看着两人:"我准备把你们调到二线休整,补充兵员。汝瑰,你的42旅将扩编为一个加强旅,增加一个团的编制。伯玉,你的119旅也一样。"
"长官,我们不需要休整,让我们继续上前线吧!"胡琏急切地说。
陈诚摇摇头:"不行。你们已经打得够久了,需要休息。而且,这场仗还很长,我需要你们保存实力,为以后的战斗做准备。"
他走到郭汝瑰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:"汝瑰,你这次的表现,大大出乎我的意料。一个参谋长,能在前线指挥得这么好,不简单。我已经向军委会推荐,准备提升你为54军参谋长。"
郭汝瑰一愣:"54军参谋长?"
"对,54军是新编的部队,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参谋长。我相信你能胜任。"陈诚说道。
胡琏也得到了提升的消息,他将接任第67师副师长。
走出指挥部,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。
"汝瑰,恭喜你了,54军参谋长,那可是实权职位。"胡琏说道。
郭汝瑰苦笑:"有什么好恭喜的?想想那些牺牲的弟兄,我这个位置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。"
胡琏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"汝瑰,你说这场仗还要打多久?"
"不知道。"郭汝瑰看着远方,"但我知道,只要鬼子还在中国的土地上,我们就要一直打下去。"
09
十天后,郭汝瑰正式接任54军参谋长,而胡琏也升任第67师副师长。虽然两人不再并肩作战,但罗店的那段经历,让他们成了一辈子的朋友。
在随后的武汉会战中,郭汝瑰凭借出色的参谋能力,为54军制定了多个成功的作战方案。他提出的"利用地形,层层阻击"的战术,让日军在进攻武汉的路上付出了惨重代价。
陈诚对郭汝瑰的表现非常满意,甚至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公开说:"这个郭小鬼,真有两下子!"从此,"郭小鬼"这个称呼在土木系内部流传开来,但这不是贬义,而是一种亲切的称呼。
而胡琏在第67师的表现也很出色。1938年初,第67师师长黄维升任第18军军长,胡琏顺理成章地接任师长。在他的带领下,第67师成为第18军的主力师之一。
1940年,郭汝瑰和胡琏在重庆意外重逢。当时,郭汝瑰已经升任第20集团军参谋长,而胡琏还是第67师师长。
"汝瑰!"胡琏看到郭汝瑰,激动地上前拥抱,"三年不见,你都升到集团军参谋长了!"
郭汝瑰笑道:"伯玉,你也不差啊,67师在你手里,可是威名远扬。"
两人找了一家小酒馆,要了几个菜,两壶酒,开始叙旧。
"还记得罗店吗?"胡琏举起酒杯。
"怎么能忘?"郭汝瑰也举起酒杯,"那是我们的生死之交。"
"对,生死之交!"两人碰杯,一饮而尽。
酒过三巡,胡琏有些醉意:"汝瑰,你知道吗,这几年我一直在想,如果当时你没有把弹药分给我,如果你没有提醒我要稳住部队,结果会怎样?"
郭汝瑰摇摇头:"没有如果。我们是兄弟,兄弟就该互相帮助。"
"兄弟……"胡琏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,"汝瑰,不管以后发生什么,你都是我的兄弟。"
郭汝瑰心中一动。他知道胡琏这话另有深意。此时,国共关系已经开始紧张,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。但不管怎样,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真诚的。
"伯玉,我们都是军人,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。不管形势如何变化,这一点不会变。"郭汝瑰说道。
胡琏点点头:"你说得对。保家卫国,这是我们的天职。"
这次重逢后,两人又各奔东西。郭汝瑰继续在参谋岗位上发光发热,而胡琏则带着第67师南征北战。
10
1943年5月,鄂西会战爆发,这是抗战中期的一场重要战役。
此时,郭汝瑰已经是国防研究院研究委员,专门负责研究作战方案。当陈诚向他征求意见时,郭汝瑰一眼就看出了日军的真实意图。
"日军看似要进攻重庆,实际上是想占领鄂西,控制长江航道。"郭汝瑰指着地图说道,"我们应该在石牌设防,那里地势险要,可以阻挡日军。"
陈诚采纳了郭汝瑰的建议,命令第11师师长胡琏率部守卫石牌。
石牌保卫战成了胡琏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一页。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,胡琏发出了那句著名的誓言:"成功虽无把握,成仁确有决心!"
在给妻子的信中,胡琏写道:"我今奉命担任石牌要塞守备,原属本分,故我毫无牵挂。仅亲老家贫,妻少子幼,乡关万里,孤寡无依,稍感戚戚,然亦无可奈何,只好付之命运。诸子长大成人,仍以当军人为父报仇,为国效忠为宜。"
这封信后来被称为"胡琏遗书",成为抗战史上的经典。
郭汝瑰得知胡琏在石牌的处境后,立即向陈诚建议:"必须给胡琏增援,否则石牌难保。"
在郭汝瑰的建议下,陈诚调集了大量部队支援石牌。最终,胡琏率领第11师死守石牌,打退了日军的进攻,保住了这个战略要地。
战后,胡琏给郭汝瑰写了一封信:"汝瑰兄,石牌之战,若非你的战略眼光和及时建议,恐怕我已经成仁了。你又救了我一次。"
郭汝瑰回信道:"伯玉,这是你自己的功劳。你的勇气和决心,才是胜利的关键。我只是做了一个参谋该做的事。"
11
1945年8月,日本投降,抗战胜利。
这本该是举国欢庆的时刻,但郭汝瑰和胡琏都知道,新的挑战即将来临。国共两党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,内战一触即发。
在一次私下会面中,胡琏试探性地问郭汝瑰:"汝瑰,你怎么看现在的局势?"
郭汝瑰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"伯玉,我们都是军人,军人就该服从命令。但我希望,不管发生什么,我们都不要忘记,我们曾经一起为这个国家流过血。"
胡琏深深地看了郭汝瑰一眼:"我明白你的意思。汝瑰,不管怎样,你都是我的兄弟。"
事实上,此时的郭汝瑰已经恢复了与中共的联系,成为潜伏在国民党高层的红色特工。但他对胡琏的感情是真诚的,这种在战火中结下的友谊,超越了政治立场。
1946年,内战全面爆发。郭汝瑰被任命为国防部第三厅厅长,负责制定作战计划。而胡琏则率领整编第11师(由第18军改编),成为国民党军的王牌部队。
在这个位置上,郭汝瑰面临着巨大的内心煎熬。一方面,他要完成党交给他的任务,向解放军提供情报;另一方面,他知道这些情报可能会让他的老朋友们陷入危险。
特别是胡琏,这个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,现在成了敌对阵营的将领。每当制定涉及第11师的作战计划时,郭汝瑰的心情都格外复杂。
12
1948年底,淮海战役进入关键阶段。
黄维兵团被包围在双堆集,情况危急。作为国防部作战厅长的郭汝瑰,参与了营救黄维兵团的计划制定。但他同时也将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提供给了解放军。
胡琏的第12兵团奉命前往救援,但由于解放军早有准备,救援行动失败。黄维兵团全军覆没,黄维本人被俘。
消息传来,胡琏痛哭失声。黄维不仅是他的上级,更是他的老朋友。第18军系统遭受了重创,这让胡琏心如刀割。
更让胡琏震惊的是,有人告诉他,这次失败可能与内部泄密有关。甚至有人怀疑,泄密者就在国防部高层。
胡琏不愿相信这个消息。他想起了郭汝瑰,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,现在正在国防部担任要职。"不,不可能是他。"胡琏对自己说。
但疑虑的种子已经种下。在一次偶然的机会,胡琏见到了郭汝瑰。
"汝瑰,黄维兵团的事……"胡琏欲言又止。
郭汝瑰平静地看着他:"伯玉,战争就是这样,有输有赢。"
"可是,这次输得太惨了。"胡琏的声音有些颤抖,"有人说,是内部出了问题。"
郭汝瑰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"伯玉,不管别人怎么说,我希望你记住,我们曾经是生死兄弟。"
胡琏深深地看了郭汝瑰一眼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去。
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13
1949年1月,国民党兵败如山倒,蒋介石下野,李宗仁代理总统。
此时的胡琏,正在重建第12兵团。他首先想到的,竟然是郭汝瑰。他向蒋介石推荐,让郭汝瑰担任第18军军长。
"汝瑰是个人才,如果他能来18军,一定能重振军威。"胡琏对蒋介石说。
蒋介石同意了这个建议。但让胡琏没想到的是,郭汝瑰婉拒了这个任命。
"为什么?"胡琏不解地问。
郭汝瑰的理由是,他更适合做参谋工作,不适合带兵。但真实的原因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他知道第18军都是死硬派,如果他去了,不仅无法完成党交给他的任务,反而可能暴露身份。
最终,郭汝瑰被任命为第72军军长。1949年12月,他率部在四川宜宾起义,为解放军进军大西南打开了大门。
消息传到台湾,已经撤退到那里的胡琏震惊了。他怎么也想不到,郭汝瑰竟然是共产党。
"这个郭小鬼!"胡琏苦笑着说出了这五个字。但奇怪的是,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怒,更多的是一种释然。
他想起了罗店的那个夜晚,想起了郭汝瑰把弹药分给他的情景,想起了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。或许,郭汝瑰有他的信仰,就像自己也有自己的坚持。
多年后,已经在台湾安度晚年的胡琏,在回忆录中写道:"郭汝瑰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对手,也是最难忘的朋友。虽然我们最终站在了不同的阵营,但我始终相信,他和我一样,都是为了这个国家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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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0年代,郭汝瑰在西南军区工作,过着相对平静的生活。但他经常会想起那些往事,想起胡琏。
有一次,一位老部下问他:"郭将军,您和胡琏将军的关系那么好,为什么最后会走上不同的道路?"
郭汝瑰沉思了很久,说道:"人生就是这样,有些路是自己选的,有些路是命运安排的。但不管走哪条路,只要问心无愧就好。"
"那您后悔吗?"部下又问。
"不后悔。"郭汝瑰坚定地说,"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。至于胡琏,他也有他的选择,我尊重他。"
1960年代,郭汝瑰遭遇了政治上的挫折,被打成"右派"。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,他常常想起罗店的战斗,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,也想起远在海峡对岸的胡琏。
他在日记中写道:"罗店一战,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。不是因为战斗的惨烈,而是因为在那里,我看到了中国军人的血性,看到了同胞之间的真情。胡琏是个真正的军人,虽然我们信仰不同,但我始终敬重他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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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7年,胡琏在台湾去世,享年70岁。
消息传到大陆,已经70岁的郭汝瑰默默地为老友默哀。他找出了保存多年的老照片,那是1940年他们在重庆重逢时拍的。照片上,两个年轻的军官意气风发,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。
"伯玉,走好。"郭汝瑰轻声说道。
1980年代,郭汝瑰获得平反,恢复了名誉。有记者采访他,问起他与胡琏的往事。
郭汝瑰说:"胡琏是个优秀的军人,也是我的好朋友。我们在罗店共同战斗的经历,是我一生的财富。虽然后来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,但那份战友情谊是真实的,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抹杀的。"
"您恨他吗?毕竟你们后来成了敌人。"记者问。
郭汝瑰摇摇头:"不恨。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,这没什么可恨的。如果说有什么遗憾,那就是我们没能在和平年代再见一面,好好喝一场酒,聊聊那些往事。"
1997年10月23日,郭汝瑰在北京去世,享年90岁。
在他的遗物中,人们发现了一个小木盒,里面装着几样东西:一枚锈迹斑斑的子弹壳、一张泛黄的老照片、还有一封从未寄出的信。
照片正是他和胡琏在重庆的合影。而那封信,是写给胡琏的,日期是1977年——胡琏去世的那一年。
信中写道:
"伯玉吾兄:
闻君仙逝,不胜悲痛。四十年前,我们在罗店并肩作战,你我共用一个指挥所,同饮一壶水,分享最后的弹药。那时的我们,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——日本侵略者。
后来时局变迁,你我各为其主,天各一方。但请相信,无论身在何处,心向何方,我从未忘记过我们的兄弟情谊。
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?'在生死攸关的时候,你还能想到支援我,这份情,我胡琏记一辈子。'其实,该说这话的是我。是你的信任和友谊,让我在最艰难的时刻感受到了温暖。
如今你已先我而去,我这个老朽也时日无多。但我相信,总有一天,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。到那时,没有战争,没有立场,只有两个老兵,坐在一起,喝酒聊天,追忆往事。
伯玉,一路走好。
汝瑰 绝笔 一九七七年六月"
这封信最终没有寄出,或许是因为两岸阻隔,或许是因为郭汝瑰觉得,有些话不必说出口,彼此心里明白就好。
结尾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当年的恩怨情仇都已随风而逝。但在中国抗战史上,却永远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:
1937年9月,在淞沪战场的罗店,三个年轻的旅长挤在一间破屋里,共同指挥着一场关系国家存亡的战斗。他们中的郭汝瑰和胡琏,在最危急的时刻相互扶持,结下了生死之交。
这份友谊,超越了后来的政治立场,超越了海峡两岸的分隔,成为那个苦难年代里最温暖的记忆。
多年后,当人们研究这段历史时,都会被一个细节所感动:在弹尽粮绝的绝境中,郭汝瑰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部队的弹药分给了胡琏;而胡琏则用一句"还是你有办法",表达了对战友最真挚的感激和敬佩。
这或许就是那一代中国军人的风骨——在国难当头时,他们可以放下一切成见,为了共同的目标并肩作战;即便后来分道扬镳,也依然保持着对彼此的尊重。
罗店的硝烟早已散去,但那段血与火的记忆,那份生死与共的情谊,却永远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,提醒着后人:无论时代如何变迁,爱国情怀和人间真情,永远是中华民族最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2017年,郭汝瑰将军诞辰110周年纪念活动上,他的后人公开了那封未寄出的信。同年,胡琏将军在台湾的后人也通过媒体表达了对这份友谊的缅怀。
两岸的后人都说了同一句话:"他们是对手,更是朋友;是敌人,更是兄弟。"
岁月如歌,英雄不朽。郭汝瑰和胡琏的故事告诉我们:真正的友谊,可以跨越一切障碍;真正的英雄,值得所有人的尊敬。
正如郭汝瑰在给霍揆彰的绝笔信中所写:"他日抗战胜利,你作为抗日名将,乘舰过吴淞口时,如有波涛如山,那就是我来见你了。"
如今,吴淞口的波涛依旧,它们诉说着那段峥嵘岁月,也见证着一代军人的铁骨柔情。在历史的长河中,郭汝瑰和胡琏的友谊,如同那汹涌的波涛,永远激荡在中华民族的记忆里。
【参考资料来源】
《郭汝瑰回忆录》,中共党史出版社,2020年版《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军史》,台湾国防部史政编译局,1998年版《淞沪会战史料汇编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,2017年版《胡琏将军传》,台湾传记文学出版社,1985年版《陈诚与土木系》,中国文史出版社,2015年版《抗日战争史》(第二卷),军事科学出版社,2015年版《黄埔军校将帅录》,解放军出版社,2018年版